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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99章 重大案情(上)

陈风笑Ctrl+D 收藏本站

要不说这民事纠纷,真的是说不清楚,两方你一言我一语,才把事情说出个眉目来。

扔雷管的汉子姓李,家里排行老五,他的堂哥李老二租着这里的房子,卖点副食土产日杂什么的,早晨还摆个早点摊子,到期想续租,结果房东王二根不肯原价租了。

这个很好理解,卷烟厂一旦投产,这里肯定要热闹,李老二也认这个涨价,不过涨得实在有点太多了,他就说便宜点吧,大家合作这么多年——卷烟厂开工,我也未必好干。

谈不拢,事情就容易弄大,尤其是李老二听说,王二根打算起二楼了,然后要搞饭店,他就觉得王老二欺人太甚——你要搞饭店,可以直接说嘛,尼玛,跟我要六百的月租,我真答应了六百的月租,你也不可能租给我啊。

要不说人争一口气,佛争一炷香,李老二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了,就坚决不肯罢休,跑到区建委告状,说王二根打算起二层,那是违章建筑。

区建委对这种事,一般来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乡镇上的违章建筑,那真是管不过来,而且北崇人的作风也彪悍,所以大家的态度就是,民不举官不究——若是真有苦主出头,说挡住采光了之类的,他们过问就比较理直气壮了。

得了李老二的举报,区建委还真的过问了,他们通知王二根,你不许变动房屋结构,否则别怪我们采取相应措施。

王二根答应得挺好,但是一扭头就放出话来,老子在镇上盖房子,关区里鸟事,那些眼红的家伙看着点,这二层我还非盖不可了。

王家这个反应,也真的可以理解,区里对下面乡镇的控制,真的弱了一点,你发了通知,下面不理会,等形成事实的时候,交点罚款再上下打点一下,也就那么回事了。

当然,在王家施工过程中,李家是可以使坏举报的,王家考虑到了这一点,于是他们纠集一帮人,找到李家恶人先告状,要李老二赔偿损失——尼玛,让你再随便举报我。

好死不死的是,李家老五当时在场,李老五以前就是个愣头愣脑的主儿,经常打架斗殴惹是生非,下手特狠,近两年不见踪影,据李家人说,老五是当兵去了。

以李老五的年纪,实在不可能去当兵,事实上,北崇人一听这个理由,就知道此人惹事了,目前是在跑路中。

总之,李老五是李家一个比较出名的主儿,王家人围过去的时候,他直接丢出两根雷管,亏得是王家人散得快,王家老爷子也被溅起的石子打伤了腿。

这问题就大条了,原本是生意上的纠纷,牵出雷管来,那就是要干大仗了,王家人赶紧找人说合——北崇人彪悍是不假,但也不是家家都敢玩命的。

王家开出的价码,是我们不计较你去政府点炮了,至于说继续让李家租房子,王家还真没这肚量——说白了这也是北崇人做事的作风,骨头断了连着筋,血可以流人不能丢。

你们李家真要租房子的话,还就是六百一个月,其他的免谈。

王家不松口,李老五更狠,说你那房子我看上了,三万块把房子卖我,要不然这事儿没完——临街三十平米的铺面,这个价格就算是在前屯,也真的低了一点。

王二根自然不肯答应,李老五就来他家门口丢雷管,还说惹得急了,老子大不了回部队,反正耗也耗死你。

王家遇到这种事儿也头疼,尤其这李老五是已经犯了事儿的,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,所以他们就先默默地忍着,琢磨着熬过这个春节,再找一个什么炮头合适。

刚才他们也是听到外面吵吵了起来,隔着院墙又听两句,终于确定李老五被人找了麻烦,这才走出屋子来相见。

王二根的老婆说到这里的时候,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现场,不过她倒没跟警察告状——这是北崇人的习惯,而是指着对方发问,“三万块你就想买老娘的房子……卷烟厂一开工,老娘的房子,怎么还不值十万?”

“这是你自找的,你要是肯好好商量,不羞辱我二哥,我哪儿有兴致找乡亲的麻烦?”李老五却是理直气壮地回答,还真有点浑人的味道,“你做得初一,我做不得十五?”

要不说这清官确实难断家务事,此事里面,李家人做事肯定有点过,但是细说初衷,王家人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——尤其上门挑事,还是王家人开的头。

这一碗水……不好端平!

不过陈区长就没想着端水的问题,他虽然是父母官,却也不会蛋疼到掺乎这种小事,“李老五,你们这些是非我不问,你老实交待……雷管哪儿来的?”

“陈区长你怎么能不问是非呢?”王二根着急了,他的嘴巴也不差,不过邻里邻居闹事,一般来说是婆娘出来好一点,男人出面的话,说不拢很容易直接开仗,“他明明是强买强卖,这是犯罪啊。”

别跟我玩这套,陈太忠心里冷冷一笑,一件不大的事儿,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,固然是话赶话没好话,但是你王二根当初若是态度能好一点,细细解释一下,也不会是这种结果。

事实上,他非常怀疑,王家是铁下心思要收回房子了,为了不让李老二有侥幸心思,所以强硬了一些,导致对方觉得没面子,所以才强力反弹。

当然,这只是一种可能,未必是事实,而且他也不会武断地说出自己的猜测——万一不是的话,王家就会觉得自己处事有失公允,于是他哼一声,“想让我关注也可以,等你们的矛盾激烈到一定程度再说吧……这面前不是就站着唐镇长呢?”

他不想就此事再多费口舌,转头看向李老五,“看来你不想说雷管的来路,那老唐,就交给镇上的派出所了。”

“陈区长……我说,”李老五听到这话,忙不迭地开口,然后他又犹豫一下发问,“我要是交待了雷管的来历……算不算立功?”

“立功?”陈太忠和唐亮交换一个眼神,两人同时想到了,这立功二字,很能说明问题——李老五的上家,手里的雷管来路也不正。

唐镇长马上就发问了,“派出所能不能处理得了?”

李老五却是不肯回答,只是看着陈区长,陈太忠沉吟一下,终于表态,“这要看情况了,我现在不能答应你。”

他这个话说得含含糊糊的,非常没有担当,更像是套话,但是这个套话也是看什么人说,陈区长在北崇的名头,逐渐地闯开了,别的干部这么说,就是套话,可陈区长这么说,反倒证明他不是轻易许诺之辈。

李老五最近很少回北崇,也不认识陈区长,可是他也听说了新区长的一些传闻,他就觉得这个回答很有诚意,所以很直接地回答,“我不是从咱们区拿的雷管。”

“那这个事情,我就不好管了,”唐亮一听是这种性质,就当即表态,他笑眯眯地看一眼年轻的区长,“陈区长,这就拜托你了。”

“你们俩,”陈太忠一指赶来的派出所警员,又指一指王二根四人,“先把他们控制起来……这个事情事关重大,不能走漏消息。”

“陈区长你怎么能这样?”王二根的老婆登时就叫了起来,“这大过年的,你还让不让我们过年了?”

“区长都说了,这个事情事关重大!”唐亮冷哼一声,浓浓的官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,“这也是为你们排除后患,别那么不识趣啊。”

李老五堵着你家扔雷管,也没见你就觉得不能过年了,陈太忠看她一眼,也懒得多说,顺便就松开了手,“上车,你给我老实点啊,要不我让你后半辈子在后悔中度过。”

李老五虽然是浑人,这个时候也不敢作怪,乖乖地上了金龙大巴,待车离开前屯之后,他才轻声嘀咕一句,“陈区长,两年前我曾经在朝田捅伤过一个人。”

这就是你“当兵”的原因吧?陈太忠缓缓点头,“然后呢?”

然后……也真没什么然后的,两帮年轻人在夜市上喝酒,因为小事打起来了,双方都受了点伤,李老五捅伤一个人,拔腿走人了。

双方也都有点背景,李老五的朋友是跟着省建的一个关系户混的,而对方则是朝田市财政局一个副局长的儿子,小孩儿才十七八,正是不含糊的年纪。

这是打架斗殴的性质,两边都有点办法,事情就一直拖着,到后来双方终于还是调解了,该花钱的花钱,该治疗的治疗,不过局长的公子发话了——没到案的那些人,你们都等着,这件事儿没完。

但是那么多混混惹出事情来,第一选择就是跑路,这并不仅仅是简单地逃避刑罚,而是说很多时候,事情最终会不了了之。

具体体现在此事上,就是那财政局副局长年前惹人了,被双规了,虽然最终只是个改非,可局长的儿子真的不敢再为什么小事计较了,否则没准又要惹出泼天的祸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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